造成中国文物不可估量的损失科兹洛夫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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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额济纳旗达来库布镇东南方向25公里处，有一座被风蚀严重的古城——黑水城，它伫立在沙漠中，仿佛是一座荒废的雕塑。上个世纪初，俄罗斯人科兹洛夫带领“探险队”在此实施了3次大规模盗掘，掠走大量西夏大量文物余件，给中国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文化损失，导致中国再也没有系统的西夏文献可供研究。

一黑水城

黑水河，即额济纳河，是中国第二大内陆河，它发源于祁连山，流经张掖，穿过河套，进入内蒙古高原，在狼心山一分为二，自南向北，流入东、西居延海。历史上，居延海位置飘忽不定，曾分为东海、西海、北海。近代开发兴起，居延海一度干涸，随着人民逐渐对居延海保护的重视，生态才逐步恢复。从卫星地图来看，东居延海近年水量稳定。

居延海照片

党项人叫黑水河为“额济纳”，是蒙古语“亦集乃”的同音，所以今日的额济纳旗是唯一以党项人语言命名的城市。

在古代，有水源的地方，就会有文明。黑水河作为河西走廊与内蒙古高原上的一条内流河，地位不言而喻。黑水河的东、西侧是山区，河道即是河谷，河水孕育草场，是西部的宜居带。在战略上，黑水河极其重要，它是河西走廊往北进入内蒙古高原的狭长通道，可谓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。

黑水河地形图

夺取河西走廊后，汉武帝派遣强弩都尉在居延泽上兴筑长城，谓居延塞。居延塞隶属于张掖，呈人字形分布，总长度约公里，约合汉代里，沿线设置有居延都尉和肩水都尉。

东汉时，汉明帝派四路大军北击匈奴，其中耿秉所率领的一万铁骑从黑水河出塞。史载：永平十六年（73年）二月，汉军分四路，窦固与耿忠率酒泉、敦煌、张掖士兵及卢水羌兵万二千骑出酒泉塞；耿秉、秦彭率武威、陇西、天水士兵及羌兵骑兵万人出居延塞；祭肜、吴棠率河东北地、西河羌兵及南单于兵一万一千骑兵出高阙塞；骑都尉来苗、护乌桓校尉文穆率太原、雁门、代郡、上谷、渔阳、右北平、定襄郡兵及乌桓、鲜卑兵一万一千骑出平城塞。

虽然耿秉无功而返，但历史表明，古人很早就发现并重视这处通道。

时间到了11世纪，西夏建国，攻占河西走廊，占据甘肃、青海北部、陕西北部、内蒙古北部，地域辽阔，管辖面积达77万平方公里，人口余万。西夏政权建立后，黑水河流域成为其管辖范围，彼时西域诸国战力不强，唯有东侧的宋国，北侧的辽、金、蒙对其威胁较大，除了正面防御，防备小道偷袭也格外重要。总结历史，西夏统治者在黑水河北岸建立黑水城，以御不测。

西夏地图

西北原本贫瘠，人口不多，西夏境内大多是山区、荒漠，既不能耕种，又不能放牧，黑河沿线水草丰茂，逐步发展起来。因西夏屡次对外称臣，战争不多，黑水城成了诸国交易和往来的中转站。史载，黑水城东西长米，南北宽米，总面积18.05万平方米，约合亩，相当于一所中学面积。这样一座小城，在今日看来，小到不足为奇。以平遥古城为例，它的面积是2.25平方公里，折合约亩，相当于一所大学。

黑水城内有驻军，是西夏十二监军司之一黑山威福司治所，城内的官署、府第、仓敖、佛寺、民居和街道遗迹仍依稀可辨，在黑水城周围，生活着约人，是西北的一座繁荣城镇。

黑水城遗址

蒙古发展壮大以后，几乎没有经历什么波折就攻陷了西夏。成吉思汗率领主力，攻陷黑水城，进攻沙洲、肃州、甘州，然后包围中兴府（兴庆府），此时，成吉思汗病死在六盘山，西夏不知情，被迫投降。蒙古人杀死西夏末帝李睍，盗掘王陵，对西夏王城进行疯狂屠杀、纵火，党项人几乎灭族，党项文化遭受灭顶之灾。

蒙古人灭掉党项人后，这个民族就从人间蒸发了，极少数的后裔也不成规模，难以考证。然而黑水城在蒙古人占领之后，对老城进行了扩建，繁华更胜往日，而且持续多年，直到年，黑水河被人为改道，黑水城才转为废城。

黑水城遗址

二探险之旅

二十世纪，欧美兴起到中国探险的热潮。古老的中国地下埋葬着无数珍宝，只要发现一处宝藏，就名利双收。尤其是中国西部，人迹罕至，中国政府无暇他顾，老百姓愚昧可骗，带上一支武装，如入无人之境，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。

年，一个来自俄罗斯的年轻人，名叫科兹洛夫，带着探险队进入内蒙古境内。那时，中国正面临内忧外患，革命热潮一浪高过一浪，清政府岌岌可危。科兹洛夫全副武装，打着考察野生动物的旗号来到内蒙古，内蒙古人清楚这些人意欲何为，所以不愿意带路。科兹洛夫就找到了本地的蒙古王爷巴登札萨克，一边用枪吓唬，一边用金钱行贿，逼迫巴登札萨克为其带路。

科兹洛夫照片

巴登札萨克自然是知道黑水城的，所以科兹洛夫顺利地找到了城址。当时黑水城是一片废墟，外观上看，就是一片荒漠，如果有珍宝，本地的蒙古人早就捡走了，用不着等外国人。

但这座废墟对科兹洛夫来说不同，他能找到这座遗址，对比前人来说，就是巨大的进步。但如何在一座遗址寻宝，手段只有一个——挖掘。

黑水城遗址旧照

科兹洛夫不知道要对哪里进行挖掘，他和“探险队队员”在城内到处乱挖乱掘，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些东西。“探险队”在黑水城遗址西南的一座佛塔中挖出了3本西夏文书和30本西夏文小册子，还有一些佛塑、麻布和绢质佛画、钱币、金属碗、妇女饰物、日用器具、佛事用品以及波斯文残卷、伊斯兰教写经和西夏文抄本残卷等物品，一下子装满了10个大箱子。

科兹洛夫是懂艺术，熟悉历史和古董的文化人，这些宝贝对他来说，价值不菲，意义重大。他联系蒙古王爷巴登札萨克，在巴登札萨克帮助下，通过蒙古邮驿分批经由库伦运往俄京圣彼得堡。之后，科兹洛夫离开了黑水城到青海展开文物盗窃。

这批文物抵达圣彼得堡后，震惊俄罗斯高层，他们意识到黑水城下的文物不同凡响，价值重大，于是命令科兹洛夫返回黑水城，再度挖掘。科兹洛夫当时带有军职，收到命令后，立即折返，于9天后，从青海折返黑水城。

探险队合影

当时沙皇尼古拉二世在位，收到高层指示，科兹洛夫“备受鼓舞”，“干劲十足”。这一次，科兹洛夫采用破坏式的手法进行盗掘，将黑水城外围的佛塔和塔基一一刨开，致使千年文物受损。这种破坏式的盗掘取得了成效，他在黑水城的一座佛塔下找到了一间密室，密室里有一具女尸，女尸面前摆放着难以数计的佛经、古籍以及大量的陶器、雕塑、绘画，这些佛经古籍包含汉字、西夏文、回鹘文、蒙文、藏文等，几乎件件是孤本。

女尸和文物被科兹洛夫运回俄罗斯后，震惊俄罗斯学术界。经统计，运回的文物有余件，种类丰富，品质上乘，让俄罗斯学术界大开眼界。俄罗斯一直低调处理此事，并安排专人整理这批文物，但过了半个世纪，也仅整理了一个大致的目录。

文献整理现场

这批文物中有大量的西夏文，西夏文是一种历史文字，从发明到停止使用也不过一百多年，当今世界，没有人知道上面的文字发什么声音，甚至对照字形、字典，比照字面意思都颇为吃力，更何况是俄国人了。

年，科兹洛夫再次来到黑水城，开展第三次盗掘。这次的盗掘没有具体的介绍，想来是前期盗掘严重，没有收获。不过，因为科兹洛夫的盗掘，在全球掀起了西夏学研究热。

人们纷纷猜想黑水城女尸的身份，女尸死时年约60岁，系西藏-蒙古人种，判断尸体的主人是西夏罗太后。历史上，西夏罗太后废掉儿子，帮助侄子登上皇位后，神秘消失，是西夏历史上最后一位太后，且有史可考。尸体运到俄罗斯后，摆放在列宁格勒，遗憾的是，二战期间，尸体不知去向。不过，黑水城的诸多文献中有标记有皇后罗氏的题记。

在这批文物中，有一本叫《番汉合时掌中珠》的古籍，价值连城。该书是西夏文与汉字的字典对照，共37页，作者是党项人骨勒茂才。俄罗斯一直雪藏，没有全文公布，直到美国学者陆宽田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在列宁格勒东方学研究所拍到了全文，才于年在美国出版。

博物馆里的藏书

黑水城发现的文物之多、价值之大、品质之高，世所罕见，其文物也被保存在了俄国的博物馆中，成为了科兹洛夫一生自豪。科兹洛夫一生盗掘无数，著述丰富，其在《蒙古、安多和死城哈喇浩特》详细地描述了在中国盗掘的经过。

年，科兹洛夫在蒙古国土谢图汗部发现匈奴墓葬余座，想来没有较大的文物收获，盗掘其中10座后离去。

作为一名外国人，科兹洛夫熟悉中国地理和历史，根据细微的线索到中国探险，确实具有一定的胆识，尤其是找到了黑水城的文物，个人成就突出，难能可贵的是，他竟然在文献资料匮乏的情况下，找到匈奴人墓葬，不得不称奇。然而对于中华民族来说，科兹洛夫的盗掘行为是可耻的，是可恨的，中国因此导致文物外流，难以追回。他所获的个人荣誉，在中华民族面前，带着巨大强盗的标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