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以芳初识裕固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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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伍以芳（杭州）

一九五八年初夏，铁道兵第十师按照上级的命令，从浙江兰溪转战去甘肃省酒泉附近，修建一条军事专用线(清绿铁路，该铁路全长公里，年7月1日开始铺轨，年建成通车)。

▲年，全军唯一一条列编铁路——清绿（酒泉市清水镇至额济纳旗肯查干牧场绿园）铁路全线通车。这条军用铁路直到年才标注在中国地图上，而铁道兵艰苦奋斗、不怕牺牲的感人事迹也才被人们知晓。

一九五八年五月一日，我们四十七团三连与师部先遣组乘同一趟军列告别了春暖花开、满目春色的兰溪，向甘肃清水出发。那个时候的火车可不像现在跑得这么快，所以我们一路上经历一个星期才到达清水火车站。

下了火车以后，师里给我们连安排了六辆解放牌汽车，其中五辆马槽车，每个排和连部各装载乘坐一辆。另一辆是重型翻斗车，因为它的马力大，担负着开劈前进道路和救助其他车辆的任务。

我们那天到达清水时天刚蒙蒙亮，车子出发往那里去？并没有现成的道路，因为根本就没有路，只给了一个坐标地(莲花)和罗盘指南针所指的方向。一路上全靠解放开路，人员乘上汽车出发后，就遇上特大风沙暴雪，车子无法辨明前进的方向，不知往哪里开？汽车只好原地停车，任凭风沙暴雪的侵扰。

因为都是敞篷车，我们的头上一点遮盖都没有，官兵们受尽了风沙暴雪的暴戾，特别是我们南方兵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，真有点让人受不了。前进的途中还经过了多处局部草地，严重阻碍了车队的前进速度。太陽快落山时，车队终于到达莲花地方。

根据行军图表计算后才知道，我们折腾了一整天，其实才前进了十六公里！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既没有看见村荘，也不见人影。

莲花这个地方设有区政府和卫生所，还有一个小学校，第二天我们开始和地方政府、当地居民接触，才知道这里是甘肃省的甘南裕固族自治县治下。对于这个少数民族，以前闻所未闻，感到十分好奇，领导上特别强调要严格遵守少数民族的政策！我们作为先遣队，更有必要了解他们具体情况。

我们先走访了当地的一位区公所领导，他告诉我们：你们去居民家时，千万不要问他们“家里有几个人？爸爸是谁？”，说真的，我也不知道我的爸爸是谁？他说我们这里人口稀少，交通闭塞，各方面都比较落后，男人比较多，哪个姑娘愿意嫁到这里来？我们虽然都知道国家颁布了一夫一妻制的婚姻法，但我们这里实行不了。

这里的小学生对解放军特别尊敬，在路上碰到我们时会闪到路旁，然后举手向我们行少先队礼。

几天以后，团部机关陆续到达，莲花就成了四十七团的团部。我们连就向莲花外围的小村寨转移，这种小村寨，比莲花荒涼多了，住的是清一色的裕固族。每户人家住的都是很简单的平顶茅草泥巴糊的土房，每户人家都有一、二匹马和几匹骆驼，还有数量不等的牛羊，牲畜就拴在房舍旁边，没有正式的圈舍。

这里的骆驼很特别，驼毛比较丰厚，尤其是前腿腋下，用手一抓就可以抓下一大把。我们刚到那里时，村里的骆驼可以随便骑玩，部队人员多了，后来就不准去骑了。

到了裕固族聚居的村寨，了解他们习俗的机会就更具体了。通过交谈和观察，不难看出，他们每家不管有几个人，你都看不到一个像爸爸一样的男人，每个家里最年长的总是妇女，他们也直言相告，他们这里其实是母氏社会，家里只有兄弟姐妹和母亲。

▲裕固族的一家人

他们的婚俗是这样的，女人过了十五岁就算是成年了，家人会给她搭建一个简单的茅草平房，她从此开始一人独住。成人男女如果两情相悦，傍晚时就带上厚厚的驼绒垫子，双双策马向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深处奔去！等女孩子做了母亲，她就成了新的户主(家长)，而男人，不管他成了多少次做父亲的事实，他也终生只能和母亲生活在一起。

这里的人们生活比较简单，每天早上起来喝一杯牛奶或羊奶，然后就出去放牧了，返回后再吃一餐正餐，正餐是青稞麦的面食。晚上睡觉一般都睡在门外露天下，这里的人每天几乎不洗脸，因为用水困难。

这就是裕固族的母氏社会。母氏社会这个名称，过去只在社会发展史上学到过，那是远古时代了。可见这里的社情和社会主义大家庭有多大的差距？

我这里写的都是六十多年前的老皇历了，随着伟大祖国日新月异的社会变革，完全可以相信裕固族同胞的生活和习俗早已今非昔比了！

由于年龄和身体情况，我是无法故地重游去见证裕固族兄弟今天的生活状况了，但听说现在那里的旅游景点都已建立若干，我这里所写的只是六十年前他们的部分原生态。

二0二二年九月

编辑：严京平《白浪情》